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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東湖書院——吳廷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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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東湖書院——吳廷舉

吳廷舉,字獻臣,號東湖,父名俊,母黃氏,從小就過繼其大伯父吳英為嗣子。吳英早死,靠大伯母駱氏撫養成人,家素貧寒,嗣母以洗衣縫紉度日。幼時曾患惡疾,家人疑其必死,但在嗣母日夜辛勞護理下,竟能起死回生,刻苦治學,讀書過目不忘,下筆頃刻立就。

吳廷舉十六歲鄉試中舉,二十九歲會試登進士,授廣東順德知縣。當時,巡察湖廣的都禦史屠滽召見廷舉,溫和地對他說:“順德大珰某囑我修其家廟,可稍葺之。”廷舉拒絕向百姓派工派款替權責修建祖先祠堂,他說:“令非有舊例新恩,一夫不敢役,一錢不敢費。”明代太監受寵信、權力大,地方官都懼其威勢而遷就奉承,吳廷舉竟拒絕為宦官“辦事”,這在當時是難能的、罕見的。

皇帝也常常給太監委任官職派往各地執行政治任務,當時派駐順德市舶司當提舉的,就是一個太監。按照市舶司提舉的慣例,“常以銀委買葛布充貢”,所謂“以銀委買”是裝假樣子,實際是敲詐勒索,地方官接銀後卻命下屬按銀數向民間索取所需的葛布,而以原銀完封歸還。廷舉卻不理這一套,當市舶司提舉交銀與他代買葛布時,他“即用其銀買二匹,自送於司曰:‘承委買布不識可否,先買二匹為式,倘以為可買則買之,如不買則還原銀。此布出自雷州,非吾邑所產也。’太監大怒,取銀去。”太監原想從吳廷舉手中詐取南方名產葛布,卻料不到吳廷舉假戲真做,要實買實賣,要布就得付銀,不要布方可退銀。這叫太監哭笑不得,因而記恨於心,造謠中傷。

監察禦史兼湖廣巡按汪宗器,聽到關於吳廷舉屢抗上官的種種流言蜚語,對廷舉產生懷疑。這時,吳廷舉下令把順德二百五十間淫祠拆毀,將材料作為修造書院和築堤防洪之用,這本是一舉兩得的好事。可是,汪宗器誤信讒言,立即將廷舉逮捕下獄,迫令供認借拆廟之機從中貪汙舞弊,廷舉“囚服梏手,日詣訟所。”順德縣百姓和屬吏都為廷舉抱不平,群向汪宗器泣訴,證實吳廷舉正直無私,要求平反此案。汪宗器查悉實情,內心大慚,宣布廷舉無罪並致歉意。

吳廷舉在順德任職十年,“毀淫祠,刊家禮,導民冠婚喪祭,存贍鰥寡孤獨,冰蘗自持,有強項民。”對權貴勒索百姓財物,他敢於頂住不給。“有使者道經順德,索其人事夫馬柴薪,以為常例,”廷舉非常反感,堅決抵制,“挺身與之角,卒不與。”吳廷舉受命知松江府,到任數月,兵部尚書馬文升、方伯劉大夏薦廷舉可用,遂命為兵部僉事,協助總督潘蕃管南海兵事,後兼屯田、鹽法道職。

宦官劉瑾專權,當時鹽法道正是吳廷舉掌管,他堅決拒絕,並“列疏於朝”,說鹽法道庫存之銀應“留備兩廣兵興之資。”理之所在,劉瑾“雖急怒而未有以罪也。”這時,屬於劉瑾閹黨的陳鶴被派往“江西、福建、廣東收買藥材,橫奪暴取。廷舉又疏劾之,瑾愈怒,密令鎮守何其過。”先是廷舉任瓊州兵備副使期間,曾發覺瓊州鎮守潘忠貪贓枉法,作惡橫行,經過查證,上奏潘忠二十條罪狀,並揭發劉瑾的罪惡,指出所謂“取省帑解京,皆非正費。曰貢,進內也;曰司禮打點錢,賂瑾也。”所以潘忠、劉瑾都切齒痛恨廷舉,必欲置諸死地而後快。

潘忠捏造廷舉罪狀,上疏朝廷,進行誣陷,劉瑾矯旨逮捕吳廷舉入獄,一連幾天的嚴刑逼供,廷舉凜然不屈。劉瑾始終找不到罪證,最後只得拿吳廷舉從成都返梧州治母喪這件事作把柄,橫加“枉道回鄉”之罪,廷舉仍不服。劉瑾便矯旨把廷舉上枷帶鎖,罰立在吏部衙門前一連十二天,不給飲食,滿以為廷舉必死。

吳廷舉有弟吳廷弼,兄弟從小以節義相規,這時在京為侍郎,“廷舉既下錦衣獄,禁止通飲食,廷弼著舉人衣冠,攜蔬飯泣詣獄門飲食之,瑾矯詔枷廷舉吏部前,廷弼日操飯食廷舉,夜則臥其械下,如是者九日。”刑部主事宿進見而憤極,上書白廷舉之冤,宰相張彩亦替廷舉講話,在公論的壓力下,劉瑾只得釋放廷舉,改判謫戍雁門。“廷弼背負廷舉詣都督府領戍牒,汗與淚交垂,見者莫不感嘆。”廷舉因被刑拷、罰枷致傷並患病,被遣戌雁門時幸得廷弼跟隨照料,在流放途中寫了一首《示弟》七律:“萬裏間關作楚囚,半生辛苦為誰謀。傾危九死過蘇軾,患難相扶賴子由。心事仰祈天日照,話言敢望史官收。更有一事為君累,葬我雲山山上頭。”詩中流溢著真摯的感情,他對宦官毫不示弱,也不寄希望於史官的直筆,更沒有哀嘆悲慘的遭遇,但願死後能歸葬梧州白雲山頭,顯示出他堅強不屈的精神。

劉瑾伏誅,吳廷舉獲得平反,先後任雲南兵備副使、江西右參政、廣東右布政使、右副都禦史、工部及兵部右侍郎。這期間,他對賑濟湖南饑荒,立番舶進貢交易法,疏陳江西軍政六事以防寧王宸濠叛亂等方面,卓著功績。

吳廷舉因與副使李夢陽不協,奏夢陽侵官,因乞休,不俟命意去,坐停一歲俸。任兵部侍郎時,上疏抨擊陸完、王瓊、梁儲及大學士兼太子少傅蔣冕,所陳事理亦有偏激之處。結果,陸、王、梁被罷官,以此蔣冕亦自請罷免,廷舉任都禦史,巡按南畿,對賑恤兇荒,折豪強、植貧弱、禁私鐸、止妄工”等方面有顯著政績。

當時,蘇州府長洲知縣郭波,因得罪在蘇州監制禦用衣物的提督織造太監張志聰,張伺郭外出即命衛兵把郭拘捕,倒綁在車輪後面拖曳而去。典史肖景腆正在較場練兵,便率兵搶救,百姓亦從高樓上投以瓦石打擊張志聰,張志聰又上表誣奏,逮捕了蕭景腆,廷舉得悉情況,便出面幹預,將張志聰種種罪狀上報。但結果,張志聰被召回朝,郭波受降職五級的處分,肖景腆亦被調到遠方,針對當時主昏政亂,權奸橫行的時弊,廷舉問世宗朱厚熜上“勤學修政遠佞親賢”疏,並請效法洪武年間修《孝慈錄》的故事,匯集當朝好人好事編纂成書,勸勉後世。世宗不悅,廷舉便“稱疾乞休”,他感到朝政敗壞,無所作為,一再上書辭官。由於情緒激動,言語不恭,並引用了白居易和張詠的詩句,其中有“獨恨太平無一事,江南閑煞老尚書。”世宗甚為惱火,便準他辭官。

回到家鄉後,得到鄉親的熱誠歡迎和同情,廷舉為官四十年,歸來時依然像當年那樣,梧州士民在他屋旁建築一座書院,吳廷舉取名“東湖書院”,便在這裏孜孜不倦地教學,人稱“東湖先生”。東湖書院是漆紅色的,所以有人稱為“紅學”,歷代不斷修建,一直保存下來,即今梧州衛校紅樓。“東湖”,又稱“東學塘”、“紅學塘”,是梧州人士捐給書院作為基金的,塘裏種菜養魚,自清末以來,被逐漸填平,變成了阜民路。吳廷舉創辦的“東湖書院”,使貧家子弟獲得免費入學的機會,書院一直辦到清末,從歷史觀點來看,這對文化教育事業的發展,是起了積極作用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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